愛上一個人的速度怎麼樣計算比較合宜合理?
每週相見? 每月飯局? 禮物大小?
還是我也很八股的形容
就是握他手就知道了的那種心情
他這麼剛好的離我5分鐘的路途,
每天走Haverstock Hill的路徑
上坡, 下山. 我們的活動範圍如此狹小.
甘心窩在大倫敦的小角落裏
我們看夜景. 兩個人搖頭,
說如此奇妙, 如此迅速又理所當然
他叫我modernist,
我說他理性不轉彎. 我剛硬不曲折的線條只是外在
他於內在幫我建築起來.
西元2008年,
爺爺在壯年中年時期是個羈傲不拘, 嚴厲批判的知識份子. 他在湖北武漢, 四川重慶成長就學. 隨後應國民政府遷居上海, 最後來到台灣. 遠離家鄉的他心情多少是苦悶的. 我的父執輩也因此受到嚴厲的管教. 不過在我成長的過程裏參與到的是他老年的部份. 他放棄了對大環境的隱恨, 多了溫暖的關愛.
我讀光復國小的時候兒童綁票案層出不窮. 爺爺那個時候每天都來學校接我. 二年級時他總是放學前半個鐘頭就默默出現在我教室門外. 我的同學都會大喊"楊思勤 你爺爺來了!" 那個時候覺得真糗. 為什麼別人的爺爺都不會這樣, 只有我爺爺每天都來等我. 當然到了多年以後, 才了解到爺爺對孫女的愛護和疼惜. 三年級後爺爺改到後門等我. 放學的時候幾千個小毛頭 萬頭鑽動的湧出. 爺爺總是站在同個位子, 校門口的正中間讓我很快可以找到他身穿灰夾克的身影. 一年多來風雨無阻.
爺爺對我百依百順, 會買麥當勞給我吃, 買很貴沒道理的玩具給我玩. 書法課沒有毛筆他會'借'我他去重慶北路特地買的心愛的毛筆, 握我的小手決定要給我中楷還是小楷. 送我雕龍畫鳳的硯台 (給小學生用也太高級了). 如果我弄丟了他的東西他總不會責備我. 反而是和奶奶, 或爸爸媽媽反應. 爺爺很愛帶我去歷史博物館, 我最愛央求他帶我去看黑漆漆的人類歷史展. 那裡有會動的原始人蠟像, 配上打雷閃電的音效老嚇得我聒聒亂叫. 爺爺則是百看不膩我被嚇壞又想繼續玩的心情. 他總是笑嘻嘻的, 還是那種帶點看好戲的微笑. 非常頑皮.
我們回家的時候會在植物園外面搭公車, 剛好都會遇到很多北一女的學生放學. 爺爺說要認得最聰明優秀的女學生. 只要認他們綠色衣服就對了! 回到家, 奶奶也打完牌回來, 在廚房忙東忙西. 爺爺則會打開三台看看四郎探母之類的京劇. 我和龍龍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故意轉到卡通. 他很想轉回去但最後也是摸摸鼻子陪我們看卡通.
印象裡我對他很得寸進尺! 動不動就會指使爺爺買這個, 拿那個. 不喜歡或不耐煩爺爺的時候就一個人走好快, 把爺爺丟在後頭. 他盡力走著趕上我的畫面現在讓我想起來很是自責. 這也是人生再再上演的遺憾吧. 老年的想趁還來得及的時候參與幼年的人生, 幼年的無法了解老年的在那些追趕我們的蹣跚步伐裡有多少不捨和期盼. 我的長輩有時會感嘆說爺爺不公平, 對孫女輩的比對女兒好太多. 如果不介意東東在這裡逾矩的說, 我想爺爺對孫女的好應是出自於一種補償彌補的心情吧. 到了晚年, 生命平和下來的時候, 也許才會回想到自己沒有做夠的事情. 那麼對我的好和照顧或許滿足能他沒有和女兒相處到的時光. 這麼說來, 他其實是很愛很愛女兒們的!
從小就有人說我和爺爺像. 說長的像(全楊家都長得像吧), 脾氣像(都任性固執, 等下, 大家也都很固執吧? 不只有我們好嗎). 到了後來竟發現我和爺爺都是射手座的! 也是家裡唯二的射手座呢! 都愛好自由, 講就義氣, 非常貪玩. 我和爺爺某一陣子迷上國父紀念館的健康步道. 每天放學我們都去走石頭路. 兩個人把鞋子脫了, 拿在手上, 邊走邊喊痛啊痛啊, 然後哈哈大笑. 有時候我們會為了看某個噴水池, 小狗, 或是新開的電器行繞路回家. 現在我愛隨處旅行, 或是愛幻想的個性一定是爺爺的基因喔! 爺爺對我也超級浪漫的, 會寫字畫送我, 畫扇子給我. 現在應該很難找到這樣的男生了!
爺爺奶奶的相處模式很不同. 爺爺很浪漫, 很有自己的原則, 奶奶則很務實, 很有效率求新求變. 這件事情可以從一段往事看出來. 我們住嘉興街的時候, 爺爺的信老是被郵差退回來. 因為爺爺愛用毛筆寫信, 一下雨什麼都糊了, 郵差扯著嗓門不只一次對爺爺大吼. "楊昭平是哪一位? 不要再用毛筆了好嗎?" 爺爺不甘心的回嘴但鄉音太重郵差也聽不懂. 奶奶最後來了把信拿回來對爺爺說"你不要用毛筆了, 現在沒有人看得懂" (爺爺的字很畢卡索). 郵差開心得走了, 但我覺得爺爺很落寞. 那些是他的心, 他的信, 他的字, 他的感情. 但卻無法傳遞.
那次後, 他還是堅持用毛筆寫信, 當然家裡也少不了被雨水溶花, 紛紛退回的信件.
小學後就沒再握過爺爺的手. 一直到爺爺晚年罹患帕金森, 手常不由自主的顫抖. 一個虛弱的人, 顫抖的力氣卻極大, 我得用力捉住他的雙手才能穩定. 那種心情是非常傷痛的. 因為知道人的力量不能抵抗老去或是死亡. 我想留住什麼, 他的笑容, 背影, 或喚我的聲音都敵不過那股恐怖的顫抖, 他剩下的日子在我的指縫中逝去.
在我14歲的時候他離開我. 他的聲音我幾乎要忘記了. 但我總記得他髮油的味道. 他愛吃的芋頭蛋糕. 他的眼睛. 他看我的樣子.
"what do you crave for?"
兩個禮拜前的身體檢查, 營養師這麼問我.
這是最近教會常唱的一首歌-- In Christ Alone (單單在基督裡) 由Keith Getty與太太Kristyn 一起創作的詩歌. 昨天他們二位來到我們教會開了一場售票演唱會. 身為詩班的我們也友情客串. 最近有些朋友都飽受壓力或是呈現"眼前一片黑" "我不玩了可以了吧"的時候. 我常想到聖經裡面形容的苦牢房, 還有去歐洲各處旅遊看見的地牢, 酷刑, 各種虐待人類的方式或遺蹟. 真是覺得人好可憐, 不是我折磨你, 就是你攻打我. 我囚禁你, 你報復我. 我忌妒你, 你暴怒於我... 人從小奸到大惡其實都逃不出罪的管轄, 從勤奮到失敗都逃不過孤單的絕望. 如果以村上春樹在"尋找漩渦貓的方法"一書中所提過的 "事情就是這樣的呀"的想法度過一生, 可能也不會太有成就感吧.
我常覺得, 人生最有價值的事情, 還是在你的盼望. 暖暖的, 知道上帝真正愛著你的那份窩心. 這是我的盼望.
(網路上有很詩意對丈的翻譯歌詞. 以下是我倉促的釋意. 而我最喜歡的就是最後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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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在基督裡, 我有盼望
他是我的亮光, 我的力量, 歌唱
他是牆角石, 堅固的磐石
無畏艱難的乾旱或風雨
多高的愛, 多深的平安
當懼怕終止, 當鬥爭停息
我的安慰者, 我的所有
在基督的愛裡我能站立
道成人身的基督裡,
神的全能成為無助的嬰孩
這是愛的禮物, 正直的象徵
居然被祂要救贖的人唾棄
耶穌死在痛苦的十字架,
贖價都歸在祂身上, 我們罪得赦免
基督死了, 我能活著,
看祂的身體躺在洞穴
世上的光被黑暗吞噬
喔在光輝的日子祂復活得勝
罪的毒勾從我身上掉下
我是祂的, 祂是我的,
祂在十架上留的血把我買贖了回來
所以我的生命沒有愧疚
面對死亡沒有害怕
這是在我裡面基督的力量
從出生的第一聲哭喊, 到死前的最後一口氣
耶穌掌控我的命運
地獄力量, 小人的算計
都不能把我從祂手裡搶去
直到祂在來的那天, 或是招我回天家的那刻
我會一直在基督的大能裡 站立
Words and Music by Keith Getty & Stuart TownendCopyright © 2001 Kingsway Thankyou Music
In Christ alone my hope is found;
He is my light, my strength, my song;
This cornerstone, this solid ground,
Firm through the fiercest drought and storm.
What heights of love, what depths of peace,
When fears are stilled, when strivings cease!
My comforter, my all in all—Here in the love of Christ I stand.
In Christ alone, Who took on flesh,
Fullness of God in helpless babe!
This gift of love and righteousness,
Scorned by the ones He came to save.
Till on that cross as Jesus died,
The wrath of God was satisfied;
For ev'ry sin on Him was laid—
Here in the death of Christ I live.
There in the ground His body lay,
Light of the world by darkness slain;
Then bursting forth in glorious day,
Up from the grave He rose again!
And as He stands in victory,
Sin's curse has lost its grip on me;
For I am His and He is mine—
Bought with the precious blood of Christ.
No guilt in life, no fear in death—
This is the pow'r of Christ in me;
From life's first cry to final breath,
Jesus commands my destiny.
No pow'r of hell, no scheme of man,
Can ever pluck me from His hand;
Till He returns or calls me home—
Here in the pow'r of Christ I'll stand.
沒有穿Nike聽iPod的人在慢跑.
早晨起來的帕勒摩還是灰濛濛的, 飛揚的沙塵. 倒不是大興土木, 但零零碎碎的工地, 重建, 維修, 拆除隨處可見. 如果推開落地窗想來個青箭口香糖式地大口呼吸可能得先戴上sars面罩.
住的地方離巴拉洛市場以及烏奇利亞市場不遠. 後者較為一般旅客津津樂道. 這兩處果真和村上村樹形容的一模一樣: 髒亂, 破舊, 頹圮. 巴拉洛市場後巷的幾條巷子雖呈現巴塞隆納哥德區的氣勢. 樓面高大, 每戶也都配置半坪左右大的陽台. 不過年久失修的它們往往堆上經年累月的家用廢棄品—嬰兒車, 破鍋子, 死掉的盆栽, 彈簧外露的床墊. 一個印有米老鼠大頭的玩具盒歪斜地擠出鏽欄杆. 誇張的米奇笑容與與周邊傾頹的陋房很不恰當.
烏奇利亞市場的中心是四五個魚攤. 新鮮的小管, 烏賊, 章魚, 鯖魚種類和台灣差不多. 令人驚艷的還包括雕魚和劍魚. 幾個老闆紛紛把最大尾的劍魚頭砍下來, 把'劍'用鐵鉤麻繩吊起來展示. 那魚的眼睛極大如核桃. 上面爬了幾隻蒼蠅. 鮮魚旁邊一個老頭把鮪魚(吞拿魚)削成薄片, 層層疊好在長的像掬水軒蛋塔鐵盒裡面. 用雪白的海鹽包覆起來. 這便是具有900年歷史的鹽漬鮪魚.
魚攤把周圍的地板弄的更濕. 之前提過帕勒摩的石板路空隙極大. 細看縫隙間流著灰濁的魚垢. 那路面下不是非滲透層的水泥柏油因此不會竄流. 土地吸收了幾百年的贓物長出嫩綠的小葉. 沒有什麼高尚的希望感產生倒是給人一陣噁心.
路邊的橄欖油販摸著肚子和我擠了個媚眼. 這是今天不知第幾回. 純視覺來說西西里的男人有兩種, 看起來脾氣不好的還有油頭粉面的. 會瞪著你看的兩種皆有, 而會上前調戲的則是後者. 在西西里獨自旅遊真不是太方便的事情. 照相的時候會有人要求合照還要你寄給他(地址真抄好塞給你). 坐公車的時候用單字聊天法拼命攀談 (tourist? holiday? boyfriend?), 臨走前還要求一吻送別. 連吃飯的時候被辣椒嗆到還得被老先生們指者哈哈大笑(聽起來差不多就是 '媽媽咪呀, 這個笨女孩'的意思). 更不用提無數次的聽見背後人叫我Ja'pon' Ja'pon'或是好奇來摸你一把.
那賣油的還衝著我笑.
我正用相機捕捉他身旁的垃圾堆與廢棄房屋. 他看著我. 和我一樣黑色的眼睛.牽著女兒把她飛捲的頭髮用力地撫平梳弄整齊. 我才想到誰都不願家園這樣的景象留在觀光客的相機裡. 無論那是什麼樣的用意或出發. 我想我的侵犯比他們對我的言語挑釁是過分許多了.
他仍笑著沒說什麼. 我的眼睛透過鏡頭. 快門響起
剛才那條劍魚也是這般空洞地回看他的家庭.
直接跳到旅遊玩家口中進階級難度的西西里島.
星期二飛Palermo (帕勒摩, 西西里首府)的旅客並不多. 飛機經過科西嘉島上空時已經是夜晚了. 下望燈火金黃悠悠的. 不清楚什麼時候才會再從新愛上冷冰冰的博物館和畫廊. 但對於即將看到大海, 漁民走卒, 港口市集, 小路, 火車站, 棕梠樹, 檸檬, 橄欄, 石頭城堡, 穿花裙的婆媽, 廉價的煙草味, expresso, gelato... 整個人就會變的精神的不得了. 大概是倫敦待太久急需下重本的調適.
3個多小時後我已然走在空隙很大, 邊角很圓滑的石板路上. 千年的路面不坑疤才有鬼. 我像隻駱駝一樣走路搖搖擺擺上上下下. 這城市的海風有點不痛快, 一是沒有北義來的涼沁. 二是夾雜莫名奇妙的小沙塵. 有點"重"的撲到臉上. 真像被海集氣打了一拳.
羅馬大道(每個城都有這麼一條Via Roma, 有點類似台灣每個城鎮的"中正路"貫穿城市)上的商家正好打烊, 義大利沒什麼酒鬼--從小被咖啡澆灌的神經應該很難被麻醉--但路上總有人像剪影一樣黑黝黝的亂竄. 幾個中年人死活不回家, 渾厚的嗓音配上許多手勢的交談, 抽菸, 打量我的步伐, 長相, 行李. 他們此起彼落的"ciao, ciao"讓我氣壓未消的頭昏沉沉的.
轉個彎到了我的旅店. 房間天花板挑的老高, 家徒四壁中間一張床, 其實真像在監獄. 11點了睡不著, 腿癢想下樓瞧又膽小. 推開落地陽台窗是誇張的喧鬧.原來這房仍是面向Via Roma. 瞧者樹頭枝枒間的月亮我很靜默. 我唯一的台詞是尖叫. 但這也被摩托車, 卡車, 計程車呼嘯搶了去. 樓下那些人還在咕噥說個不停, 話完帶上幾個親吻.
乾巴巴的. 如這不停吹來的風一般.
本想去的地方是拍攝托斯卡尼豔陽下的阿嗎啡.
但因為機票訂錯的關係, 讓我們卡在米蘭,
好險看了聯合新聞網的推薦後,
發現了在1997年被聯合國教科國組織列為世界遺產的五漁村.
半夜過後我們來到中央車站. 拖著行李, 餓著肚子找旅館.
找旅館這件事情, 方向感好又會問路的我常常不經意, 極快的速度,
很快的就能找到飯店, 但絕大部分都會變成一種有眼不識的狀況.
最常發生的情況就是站在旅館門口說
"奇怪...應該就在這附近啊" (左右狂找,旅館就在背後)
或"應該到了吧" (東張西望,但旅館就在旁邊)
住的旅館感覺很像國賓飯店或是日月潭中信飯店那樣設計感的旅店.
很有現代感(60, 70年代的現代感) 有酒紅色的厚地毯,
米色牆壁搭配亮光漆的木頭扶手. 鋁窗, 鑲花磁磚,
深藍色燈芯絨包覆的沙發, 保險箱, mini bar,
小水晶珠鍊檯燈映出的光芒和鈍銅色的牆面一起.
看起來就是王家衛喜歡的場景. 何寶榮跑出的老舊樓梯
黎耀輝睡過的薄夏床單 隔天出發搭火車去La Sepzia.
本想直接前往五漁村住宿, 但每個村莊不是客滿就是要人命的貴.
看慣美麗風景圖的人可能要看了灰濛矇的邪惡大煙囪會有
點失望但這畢竟都是每個城市的演化腳印.
工業與自然的衝突, 人為和天造的並置讓這個城市輕易地擁有衝突.
第三天的早上我們上了去五漁村的船.
很在乎吃飽的兩個人硬是在路上邊跑邊吞早餐.
當然就是他們最有名的火腿+莫扎瑞拉起司的冷麵包.
船先停靠在Porto Venere. (Porto=港口, Venere=維納斯)
顧名思義這個地方紀念維納斯,
而城如其名, 非常清麗. 這裡像其他五漁村一樣依山傍海,
靠海的小坡上有教堂或小碉堡.
每個漁村的地勢都很險峻,
但當地人民仍然開墾出一番風景.
其中有開發葡萄園作釀酒生意的,
溫熱的地中海氣候也讓居民種植出一流的檸檬與橄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