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後常被媽媽爸爸晾在車子裡等他們在工地監工, 有一段時間我們長跑衡陽街, 新公園那附近. 爸爸常假借'要帶你們去哪裡哪裡玩' 便很恰巧地經過工地, 媽媽接下來就會推託說15分鐘就好, 讓他上去監工一下. 但通常15分鐘等於1鐘頭. 年紀小時他們還會留個人在車上, 我們長大點就成了雙排停車的留守員, 有托吊的警察來的話便要按喇叭叫爸爸下來. 看車的. 夏天開冷氣吹晾著孩子, 我和弟更長大後就帶漫畫, 電動到車上. 有空下去買個蛋塔果汁, 吃吃喝喝, 睡覺下棋, 當年陽春的休旅車.
我家車子後座不時充滿毯子, 棉被, 布娃娃, 玩具, 駕駛座下面有數不清的雨傘, 三個禮拜前消失的三明治或是去年前年低年級的家庭聯絡簿, 體育服, 五塊, 十塊的硬幣..
颱風天前爸媽巡工地更勤, 風雨交加的時候, 我把臉貼在車窗上, 看雨滴斜斜的後方爬, 車頂發出啪拉轟嚨的聲音. 我和弟講話都聽不見. 雨天很憂愁, 等待爸媽的15分鐘1小時會變成30分鐘 2小時. 等待, 看秒針一步一步的過去, 覺得自己的生命就這樣走了, 一種很愜意又有點心虛, 是瀟灑但年輕的祥子怎可懶坐在這等待習慣的後遺症就是不會估略計算時間.
分秒的計算是很膚淺的事情, 然而這是最基本的文明規範. 比什麼事情都難避免. 如果沉靜, 冥想不算浪費生命的話, 我這樣跑來感去的趕deadline, 趕地鐵真的是很不划算.
是和誰過不去呢?
而就像等待果陀一樣, 'let's go' 這件事情只是一種自我安慰又沒有結局的可怕輪迴.